全書以一個偶發事件為開場,一名法國學者僅以一本法國經典小說教會一群荷蘭學生學會法語,完全沒用到任何教科書和講解,他自己甚至不懂荷蘭語。不懂對方語言的兩方,儘靠一本法荷雙語小說《帕雷馬科歷險記》就掌握了一門陌生的語言,並且這群新手很快就能以法語寫作。
這名學者是約瑟夫.雅科托,這個意外的經驗讓他發展出顛覆所有人的理論:每個人智力都是平等的,任何人都可以去教自己所不知的。因此,貧窮人家的父親完全有能力去教孩子他自己不懂的事物,他只需要提問,鼓勵孩子去說出自己所見及所思考,孩子自身的智力絕對有辦法帶他去找到路徑。
這是徹底的「自學」,是真正的「自學」(自己教自己)。
不論體制內或體制外,我們所熟悉的教育始終建立在必須有個教師的角色(無論是學校裡的老師還是父母),有個「懂更多」的人把自己所知的灌輸給另一個人——以雅科托的說法,這是智力的「鈍化」。它隱隱揭示的是「不平等」,有人比我優越。我要學到東西,必須仰賴這個比我行、比我優秀的人。
然而《無知的教師》迫使我們正視,真正的平等是起點,而不是目標。如果我們肯定自身的智力,我們可以學會任何事物,而不必等誰來「教」我。老師、家長都能扮演提問的角色,卻不是一個「被賦予資格」的審核者。
「當孩子將聽到的字覆述出來,當荷蘭的學生們『迷失』在《帕雷馬科》裡,他們都不是在偶然中前進。他們的努力、他們的探索都是為了走向這裡:有人向他們發出一段言說,而他們想辨認並回應它,他們這樣做,並非作為學生或學者,而是作為人:他們像要回應一個來對自己談話的人,而非一個來對自己進行考試的人:這裡的名義是平等。」
「心智不分兩種。儘管智力的展現是不等的,因為意志分配給智力去發現和組合新關係的精力有多有少,但智力的能力是沒有層級的。而解放,就是意識到這種天性中的平等,這種意識可以為任何一種歷險在知識的領地裡開闢道路。因為這裡的關鍵,是敢去歷險,不是學得好壞或快慢。」
書裡也批判了蘇格拉底,雖然蘇格拉底以發問聞名,但是他對無知者的發問是為了導向特定的答案,這並不是真正的解放。讓一個人的智力從屬於另一個人的智力,他只能是「半個人」。
教師的基本活動應該是「要一個本來無知或自棄的智力去展現自己。」
重點是「關注」。被動接受「知識」的人,不能保證付出關注。雅托科的教育法,要求無知者動用自己的關注,使智力解放。憑藉他們「想學法語的意志⋯⋯去穿越一片無路可尋的森林」。
如果我們認同這種平等,這項奇蹟將會發生在任何地方。例如聲稱自己是畫家——至少不以「我不會」、「我是無能的」來凍結意志。
「這裡的關鍵,不是培養偉大畫家,而是培養被解放者,讓這些人能說出我也是畫家。⋯⋯我也是畫家的意思是:我也有一個心靈,我也有感受要傳達給我的同類。」
這樣的觀點,能讓貧窮家庭的孩子立刻得到力量。
如雅托科本人所說,即便這種教育法不會興盛(因為它會動搖許多優越勢力及既得利益者),它也不會消亡,「因為它是人類心智的自然方法,所有人都能用它去探尋自己的道路。」
只有認識到平等,才能成為完全意義上的人。平等不能被給予,不能被聲張,它需要被實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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